恶性肿瘤是人类尚未征服的疾病，医学评价别的疾病治疗效果叫治愈率，而评价恶性肿瘤叫5年、10年生存率......不仅普通人谈癌色变，大多数医生也不喜欢这个专业：“不好治，费心不讨好”。进入华程不久，数次听到几个90后说：2楼肿瘤中心的何琼华主任很牛逼。与何主任的交道仅限每周一次的华程中层干部周会，自然无法领略他的“牛逼”，倒能感觉他为人随和、脾性很水。2018年春节前，何琼华接受了我的采访，将近2个小时的谈话被他左一个右一个来电打断，加上他时时跳出我的问题，自行发散，采访过程有些费神。

 

他桌上的陶雕来自百里之外

 

何琼华的办公室蹲了一尊《青年毛泽东》的半身陶雕，艺术化了的主席比本人更俊俏，脖子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给何琼华的办公室添了一抹亮色，也给何琼华所在的科室——衡阳华程肿瘤中心增添了一抹亮色。

这尊陶雕是著名陶艺雕塑家何志良先生的作品，据说全国总共只有40座，被毛泽东女儿李纳、刘少奇儿子刘源收藏。2013年，何志良先生的夫人乳腺癌晚期，经省肿瘤医院治疗半年，病情没被控制，出现肺转移。当时，何琼华是湘潭市第一人民医院肿瘤内科主任，同为湘潭人的何志良与夫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何琼华。何琼华根据冈伯兹理论，认为患者所以治疗效果不理想是因为其肿瘤增殖指数不高，肿瘤细胞不活跃，因而对传统的化疗方法、化疗药物不敏感。他调整了原省肿瘤医院的治疗策略，将原大剂量的三周方案改成小剂量的二周方案，半年后，患者肺内转移病灶消失，乳房肿块消失，至今生活如常。何志良为感激他，特意驱车百里不辞辛苦从湘潭带来的这尊陶雕和亲笔签名的收藏证送到华程。

在患者面前他更像朋友

 

采访时时被来电打断：湘潭市中心医院心血管科的傅医生因岳父胆总管癌和肺癌，向何琼华咨询治疗方案。他通过对方发来的CT图片和检查结果，认为肺癌多半应来源于肝胆系统癌，目前最大威胁是药物无法解决的胆总管阻塞，结合其CA199水平升高，建议采取胆总管支架，外引流，内引流等方法先退黄，不必动大手术，待身体条件允许后选择姑息化疗。2017年3月，一70岁前列腺癌患者因行动受限，在何琼华手里住了4天带药回家。这几天刚好遇到返院复查调整的档口，老爷子来电询问“可以不来吗？”何琼华问明一些情况后让老人过年再说。去年初求医他，现在北京探亲的黄姓肺癌患者隔着电话线跟他絮谈了十多分钟：“走路多吗？是不是姿势不对，扭了？没什么关系，你放心吧”何琼华告诉对方自己有个鼻咽癌患者18年了，如今人好好的，也在北京。“真的啊？”，“真的”。他用对待朋友的态度对待每一个来电，聆听他与每一个患者的应答，我能感受到对方心情的松快和舒坦。

 

“你缺钱吗？你不缺钱吧？你怎么就辞职了呢？”

表面看，何琼华为人很随和，与人相处少有争执和意见，骨子里却少有的胆大任性、敢作敢为。这从两件事可以看出。来华程前，何琼华是湘潭市第一人民医院肿瘤内科主任，管辖着省属肿瘤内科唯一的重点学科科室，编制床位120张，最多收治病人200多，比许多二级医疗机构全院病人的总和还多。“政府庞大的医保支出必定促进医保与国际接轨，也给私立医院的发展提供了大好契机”，年富力强的何琼华自己砸了自己的铁饭碗，2016年底辞职出任华程肿瘤中心主任。

何琼华的胆大和敢作敢为还体现在热衷对业务技术的创新与引进新技术、新方法上。1998年他想将“胸腹腔置管引流术”引入对恶性胸腹水的治疗。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不可能，因为密闭的胸腔是负压，积液引不出不说，还会造成感染；也有人说这是个雷区，恶性体质加上感染，无异于雪上加霜。何琼华在临床中观察发现，当胸腔积液达到肋隔角变钝，胸腔负压变成了正压。3年后他的《胸腔置管引流术加灌药治疗恶性胸水100例临床观察》发表于《中国肿瘤临床》。何琼华英文很好，83年高考，英文几乎满分。他的办公桌上堆着2本全英文的活页册，其中一本是美国肿瘤内科临床用药手册，书角卷边，书内标有很多阅读过的记号，他说自己热衷新药、新方法的使用，是这些英文书给他的底气。

何琼华办公室墙上醒目的挂着一幅21吋大小，他与中国临床化疗的泰山北斗，95年美国人物传记中心"肿瘤内科学突出贡献奖”获得者管忠震教授的合影，他说自己曾师从管教授。“你缺钱吗？你不缺钱吧？你怎么舍得丢掉一个大型三甲综合医院强势学科的主任职位，而投身一家刚创立的民营医院呢？”我向何琼华提出了我采访的初衷。他起身用衣袖拂拭一下相框，说“我们要创立一家百年医院，到时我死了，医院还在。”我终于明白：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身上固有的敢为天下先的时代意识，是这个群体对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与追求，让何琼华们义无反顾的抛弃了那许多人眼里的金饭碗、银饭碗而自闯天下。